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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年,五月,在天亮以前,王光恩派人箭书将信件射入西营军中。信中王光恩表露了归顺桂藩“行营”的意思,并与张献忠约定好了里应外合,举火夺城的时间。
张献忠身边新近得宠的一位谋士汪兆龄对此多有质疑,他严重怀疑王光恩此人天性狡诈,与大西军约定时间夺城,可能只是一个陷阱。冒然按照信上时间出兵,反而可能落入王光恩的彀中,损兵折将。
但是徐以显、张可望还有张定国三人,全都力劝张献忠当机立断,不可错失良机。张定国更是主动请缨,表示愿意率领先锋部队,先行夺城,如果真的有诈,也不至于使得大西军损失太大。
张天王将大胡子一甩,拔出宝剑,一剑斩断案板,叱道:“入他娘的!咱老子亲自上!”
张献忠主意已定,马上就组织兵马,等到城墙上闪亮起王光恩约好的火把信号以后,装模作样攻城好几天的大西军,立刻雄风大振,全力攻城。
王光恩则派他的兄弟王光泰和王昌率兵控制城门,自己则和潘独鳌率领锐士数百人,直扑府衙官署。樊一蘅和高斗枢两人尚在梦中,猝不及防,马上就被王光恩控制住了,其余川兵,由于此前蜀王被乱兵所杀一事,本来就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也被治罪。大西军一攻破城门,张定国率先拿出桂王朱由榔的诏书,宣布城中军民,无论前缘,一概赦免。
守军因此皆无固守之心,数万团练兵,一时大溃。其余一些有头有脸的成都士绅名流,则在大西军拿出桂王诏书以后,也全部半信半疑,不知如何是好。
作为城中官绅主心骨的樊一蘅和高斗枢又被王光恩给控制住了,成都全城的抵抗终于彻底瓦解。
张献忠又在张可望的建议下,做足了场面话,特意张起黄盖,又树立起一面“明”字大旗、一面“朱”字大旗,还有一面“桂”字大旗,大摇大摆地入城了。
直到这时候城中官绅才终于确信,大西军居然还真的是拥戴桂王入城!
本来被王光恩俘虏,正欲寻死殉国的樊一蘅、高斗枢二人,也因此立场动摇。这其中高斗枢本来就和王光恩关系密切,潘独鳌又亲为二公释绑,取出桂王朱由榔所写的册封张献忠为“天王”、王光恩为“翼王”的监国诏书。
樊一蘅与高斗枢互相看了看,都觉得这时的情况十分尴尬,又让人无所适从。可是自己的性命握在敌人的手中,桂王又确实是一个崇祯死后有权力继位的近支宗室,一时无法,也只好跪地受诏。
张献忠占领成都以后,立即照允前诺,以崇祯皇帝已为东虏杀害,天下无主,皇位虚悬为名,拥立桂王朱由榔继承大统。
在一番简陋的登极大典以后,张献忠便越俎代庖,宣布改元太平天国。太平天国这个年号,固然是张献忠和朱由榔两人身为天主教教徒,受到了耶稣会传教士安文思的影响。但本身也颇符合传统,毕竟宋朝时宋太宗便使用过太平兴国的年号。
张献忠又以成都为西京,蜀王府邸为天王府,并令跟随张天王多年的老兄弟,工匠出身的新任尚书王应龙督造皇宫——事实上就是把豪华的蜀王府据为己有,而让屁股还没坐稳的新皇帝天国皇帝朱由榔蜗居在巡抚衙门里。
除此以外,为了尽快平定全川,收编那些一直在和大西军为难的官绅武装。张献忠还是做出了一些让步,虽然事实上太平天国朝廷的一切大政皆出于天王府,永历不过是被置于笼中,可终究委任了德高望重的樊一蘅为首席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高斗枢为东阁大学士兼刑部尚书。
当然,太平天国朝廷的实权既然操于张献忠的手中,他就不会真的把权力交给刚刚归顺自己的两个明朝督抚。
立下大功的潘独鳌终于实现了自己白衣卿相的梦想,以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入阁办事,徐以显则任吏部尚书,汪兆龄则为户部尚书,王应龙为工部尚书。
除此以外,为了收拢四川人心,张献忠又找来了四川广元人吴宇英担任川北巡抚。为了招揽割据四方和大西军为敌的明军官绅武装,张献忠同样不吝官爵,发出了许多公侯伯爵,用来拉拢曾英、杨展、朱化龙等许多割据明军。
最重要的军事方面,张献忠除了自封天王以外,即以翼王王光恩为通军主将,坐镇成都(实际上是将王光恩控制在大西军包围之中,使得王光恩的翼殿不能发展实力)。之后又给自己的义子广封王爵,先是令其恢复本来姓名,然后便以孙可望为东王和右军主将,李定国为西王和左军主将,艾能奇为北王和前军主将,刘文秀为南王和后军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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