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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醉笑而不语,只听堂上的中年男子正说道:“张秦氏,刚才你家媳妇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大清早前来找本官为你做主伸冤,说你家媳妇虐待你,让你日夜操劳还不给你饱饭吃,正所谓你有一告,别人就有一诉,现在你媳妇又说日夜操劳的人是她,家中虽贫苦却从来都是先紧着你和娃娃吃饱,你们俩各执一词,是也不是?”
堂下立着两个妇人,一长一少,年长者看上去有个五六十岁了,但这个年代的贫苦百姓都比较显老,实际年龄可能也就四十左右。闻言说道:“大老爷明鉴,小妇人平日里绝非那长舌短手多嘴懒惰的女人,在老爷面前不敢说谎编排于她,这小毒妇妨死了我儿,此事千真万确,若不是那天早上她非要吃什么霜打的柿子,我儿也不会遇到那妖邪平白损了性命......”
“你且说重点!”堂上疑是宁怀古的大老爷打断她的话,说道:“你儿子的死,目前还在调查中,现在说的是你家媳妇虐待你,而你要把她驱逐的案子。”
“大老爷,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晌饭口时分,民妇正在院中浇菜,心里头念着我儿的丧事还未了结,不知不觉忘却了饭时的事情,忽听孙儿哭闹呼饿才省起还没吃饭,于是便吩咐这小毒妇去做饭,民妇身为婆母命她做顿饭难道有什么错吗?她竟借口操持田地累乏难当不肯起灶,我与她理论几句,不曾想她竟对我大为不敬,民妇一口恶气郁结胸中难以倾吐,便决心将她赶出张家门去,她偏偏不肯,由此争执起来,故此特请大老爷为民妇做主。”
炎龙一族不管是是北赵还是南陈,都对忠孝二字看的尤其重。为官者不忠是死罪,为民者不孝同样是重罪,视情节而定,轻者掌嘴杖刑,重者也有掉头重罪。按照这妇人所说,只要这罪名坐实了,这媳妇少说要挨上一顿大嘴巴,而后在她张家肯定是呆不住的。
“婆婆,请您莫要再说了。”那年轻一些的妇人急了,道:“明明是您把我许了别家,存心拿我换银子,怎地现在却要反咬一口,污我不孝?天地有良心,您虽是长辈,却也万万不该这般颠倒黑白。”
“不拿你换银子,难道就任凭你留下来跟那孙小四暗地来往,迟早图谋我张家祖产吗?”年长妇人道:“自从我儿不幸罹难,那孙小四是如何待你的?当我老婆子瞎眼了吗?”
霍鸣婵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道:“这恶婆子太可恨了,张嘴闭嘴小毒妇,人家却还尊她一声婆婆呢,那儿媳妇讲话的时候呼吸平顺,心胸坦荡,分明说的是实情,可恼这老乞婆,儿子刚死她就要把儿媳妇赶走,还拿人家换银子,为达目的还跑到官府这里来告刁状,如果这个宁怀古判她有理,那可真是个白背了三十年清名的睁眼瞎子。”
陈醉轻轻一笑,道:“都说眼见为实,其实有时候你亲眼看到的也未必都是真的。”
“什么意思?”婵儿不解的:“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那个儿媳妇是在演戏?”
陈醉微微摇头,道:“正因为不是在演戏,这个事情才会显得复杂,尤其是对你而言。”顿了顿,又道:“若这婆婆平素里都是这么可恶的,你想想儿媳妇尊称她的时候还会这么诚心诚意吗?若平日里素有嫌隙,如今到了对薄公堂的地步,她又何必这么焦灼委屈?”
霍鸣婵听得似懂非懂,歪头想了想,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个恶婆婆赶走儿媳妇是为了她好?”
陈醉道:“且听宁怀古怎么判。”
堂上已经听判了,果然不出陈醉所料,明眼人都能瞧出这儿媳妇满腔委屈,并非那种不守妇道的蛇蝎毒妇,但最终这位怀古先生却还是判了她的不是,当堂替那当婆婆的做主,将媳妇休了许给了孙小四。还判了掌嘴二十,不过念其病弱免去。这媳妇得了这么个结果,在堂上嚎啕大哭,扯着婆婆的衣裙长跪不起。
霍鸣婵瞧出些端倪,若有所悟道:“她怎么好像还挺感谢这恶婆婆的?”
“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这以后的日子怎么可能好过?”陈醉没有正面回答,道:“婆婆留下孙子,赶走儿媳妇,这女子离开这个家嫁给那个孙小四,日子能更好过些,她虽然离开了张家,婆婆可以不顾,但是亲生的儿子也能割舍吗?”
“我懂了。”婵儿道:“这恶婆婆其实平时不这样,今天是为了孙子故意这么做。”
陈醉道:“一家一本难念的经,说的是家,放在一国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小人物有时候也有大智慧,这做婆婆的很懂取舍之道,更通人心世情,若她不这么推一把,媳妇虽然可以全了节烈敬孝之名,却要苦了一生,大好年华,夜夜孤枕难眠,没有男人支撑,只好自己艰辛劳作贫苦度日,你就看这个婆婆的状态就能想象其中滋味了。”
“那也不用污蔑儿媳妇不守妇道还不孝吧?”
“这你就不明白了,世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这媳妇平常为人如何,四邻乡里都看在眼中,做婆婆的用这种方式把她赶出家门,大家只会对她报以同情,这婆婆等于是把真正的骂名背在自己身上成全了儿媳妇的幸福和孙子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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