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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闻怀古先生学究天人,却想不到连天上的事情都这么了解。”
“儒门虽然在天界势力有限,但自从平潮公问鼎罗天上君境,局面已经比从前好很多了。”宁怀古道:“感悟浩然,浩气长存便是我儒门之大道,老夫若是没有一点点阅历,又怎配来到这人间走一遭?”
“原来先生也是有大来历的。”
“其实天人也是凡人,不过是养浩然气,修行体悟到了,接近天人合一状态,自然心生感应。”宁怀古道:“凡人和天人,一脉同源,本就没有区分的必要。”
“先生不愿多说,陈某便不问了。”陈醉把怀中燃尽的炉子递给阿九,从她手中又接过一新燃起的,回首看了一眼皇城宫门,依稀一道明黄色纤长身影伫立在那里,一旁红袍佝偻老监随侍左右。知道是赵致正目送自己,扬首看漫天雪花飘落,心头油然而生出一股豪气,道:“既然天人也是人,那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天人走狗而已。”
“就算是走狗,也不可小觑。”宁怀古道:“卫公今天把矛盾公开化,实乃一步大凶险棋,当年齐王旧事历历在目,而你今日之举只比当年的齐王更甚,他们能对齐王下手,自然也能对你下手。”
“先生也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
“不是担心,而是肯定。”宁怀古道:“他们一定会出手,这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叶还空曾经也是这么想的。”陈醉道:“幸运的是我还活着,还会继续活着,并且只会越来越难杀。”
宁怀古看一眼阿九和那五十骑龙马骑军,道:“这小姑娘的确根基不凡,但还需要时间成长,久闻卫公麾下龙马骑军勇锐天下无双,五十骑屠尽三千曲水胡骑的壮举可谓并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气魄非凡,虽然如此,但还是要小心为上,天地堂来历神秘,叶斩怀疑他们与妖人和魔族暗中勾结,而那些妖魔鬼怪的手段却是常规手段不能应对的。”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陈醉道:“既要鼎力革新怎能害怕牺牲?陈某此心与先生无二,既然该来的迟早都会来,担忧又有何用,收敛更非我所愿,时不我待,更应该乘势而动,至于对方会如何,无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道:“临别之际,一阙我在西南私塾学堂认识的一位杜先生所做的诗词转赠与先生。”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自经丧乱少睡眠,长夜沾湿何由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宁怀古悚然动容,他负三十年大名,甘守清贫,心如坚冰。这一腔情怀和境遇与这诗词中人物何其相似。尤其听到那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时,他竟按捺不住激动心绪,热泪盈眶道:“我辈读书人志节何其高远,生活何其艰苦,我等为官者肩头重任何止千钧,卫公口中这位杜先生虽名不见经传,所做的这首诗词却立意高远,苦中有悲,悲中有壮,壮怀激烈,道出了我儒门圣哲济世为怀的胸襟和壮志难舒的窘境,句句如锤砸在了老夫心坎上。”
他久闻陈醉诗才之名,也从司文晓那里听到过天生我才和先天下之忧而忧。所以在私心里已经认定这首诗只是陈醉托名私塾老杜所做。或许早就做好了,专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赠给自己。一念及此,更在心底里将陈醉引为平生知己良师。
“卫公请自去便是,老夫心有所感,且容我在此俯仰天地驻足思量一番。”
陈醉拱手道:“今日就此别过,他日得暇还要到府上拜访。”说罢,转身登上马车,五十骑簇拥黑蓬马车绝尘而去。
风雪中,只剩下一袭蓝袍随风飘摆,烈烈寒风烟雪中,浩然之气席卷而上。
须臾之间,云开天现。
欲以言语动人心,高山流水之涤荡是不够的,需黄钟大吕才能予以足够的震撼。
“那老头居然直接越过超品巅峰证道了。”阿九的语气有些惋惜,道:“他积累了三十年浩然正气,本应有更大气运的,却只成就了人仙小宗师的境界。”
“当年司平潮驻足人间三百载,也是人仙小宗师境界。”陈醉斜靠在暖垫里,掀起棉布帘子看向车外,雪收天明,漫天乌云总算散了。道:“成全别人往往需要自己做出牺牲,老先生一片拳拳之心光照古今,他做了他要做的,接下来该我们做我们要做的事情了。”
“公子,往稽查司总镇衙门去的玄武大街被积雪堵死了。”
天晴了,但积雪还在,这条路依然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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