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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健回到船篷,想要和衣睡下,一时却是睡不着,一时和衣起来,义愤填膺的点烛,铺开宣白大纸,在这昏暗的灯火之中,虽然船身微微摇晃,可是胸中有一股郁郁之气却是难平,他提笔,想要写下什么,最后突然冷哼一声,眼眸里怒意难平,将这狼毫笔投掷于地。
………………
次日一大清早,雾气还未散去,官船已抵鄞县码头,邓健素来不爱摆官架子,所以并没有事先知会府县衙门,轻车从简下了船,带着两个随人出了码头,一个随从忙去雇轿,待那青色小轿雇来,一宿都睡不踏实的邓健屈身进入轿中,昨夜的坏心情总算在他心里平复了一些,靠着小轿的厢中打了个盹,还在神游之际,便听外间传来嘈杂的声音,轿子也停了,有人凄声道:“大人,小人冤枉啊,有请巡按大人为小民做主!”
邓健打了个激灵,万万想不到刚刚下船就有人陈冤,拦轿陈冤是御史最喜欢的事,邓健咳嗽一声,轿夫们会意,忙是落轿,有人掀开轿帘子,邓健掸了掸袖子,踩着皂靴走出轿来,便见道路中央,一个肥胖的人拜倒在地,痛哭流涕。
“请大人做主。”
邓健铁着脸,道:“你是何人,有何冤屈?”
“小人赵高……”
听到赵高二字……邓健本来古井无波的面容上却突然微微拉下来了一些,他脑子里立即浮现出昨夜的话:“近来还听说,博仁堂烧了药铺,赵高说是叶秀才烧的,又是吵闹个不休;你们啊,太年轻,你以为自己真在看热闹嘛?人家分明就是在演双簧哪。”
邓健的眼眸微微眯着,旋即露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赵高继续道:“小人要状告宁波府秀才生员叶春秋……”
噢,是叶春秋,这就没错了,那船工说什么来着,赵高一定会状告叶春秋,这二人演双簧,是想借此让同济堂名声大噪,这是一伙的。
邓健抿了抿嘴,淡淡道:“你状告叶春秋,可是因为他烧了你的铺子是吗?你是博仁堂的赵大夫,本官说的对不对?”
赵高本来哭天抢地,这一次他可是穿了件旧袍子来,趴在地上也是灰头土脸,就是要营造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听说这位邓巡按嫉恶如仇,叶春秋死定了。
可是……怎么邓巡按什么都知道?莫非……他神机妙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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