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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明的家还是那个样子，最简单的装修，和最基本的家具。他的父亲也还是那个样子，就连说的话也是十年来的那一套。就好像十年来唯一的变化就是志明，志明见证了这个家的所有变化。

    “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半吊子出来能怎么办，啊？回去复读吗，就你这个德行哪个学校敢要你，屁大的一点事你就要点人家宿舍，幸亏没有出什么事，你要是把人家哪给伤了我立马去法院断绝父子关系，你今天放火，明天是不是要杀人，你这么牛怎么不去混黑社会啊？老子当年就不应该把你生出来，什么破样子自己心里没有点逼数？一点本事没有，破脾气倒挺大！”

    坐在茶几上谩骂的那个秃顶男人就是志明的父亲。还是一样强势，要是放到以前，志明早就站起来和他争的脸红脖子粗，如同圈养的斗鸡，最后两败俱伤。志明的母亲永远是夹在其中劝架的那个，十年来，重演无数次。

    志明第一次如此的沉默，可能他累了，可能他看到再强势的人也会变老，可能他看到他父亲没有之前那么高大，可能他看到那本来就没多少头发的秃顶更秃了。志明虽然一声不吭，但他父亲还是继续喋喋不休，这是他表现权威性的一种方式

    “从小不学好，人家要当科学家，你说你要当农民，你让我成了多少年的笑话，就你那怂样子，还当农民，人家农民还不要你呢！你现在牛逼了，把人家宿舍点了，被学校开除了，这么牛逼，我可以出去说老子儿子是黑社会了，那你现在赶紧去当农民吧！赶紧去问问你爷爷祖上的那几亩地还在不在！他妈的！”

    志明的母亲站在门口，保持着给志明开门的位置，静静的听着丈夫的各种谩骂，她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盯着志明的方向，让志明无法直视。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干瘦老人是志明爷爷，一个快八十四的普通老头，处理和调节家庭矛盾已经让这位垂暮的老人有写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默默的考虑着志明的未来。但当他听到儿子扯起了祖上，气不打一处来，八十多岁的老人如弹簧般从沙发弹起，把眼睛一瞪

    “就你有本事？你本事有多大？挣两个脾气有多牛？还敢提祖上？要不是你祖上那几亩地，你不知道哪冒泡呢”

    志明父亲的脾气是遗传了志明爷爷的，老人家一张嘴。他立刻哑了火，不服输的嘴上还是叨了句

    “您就天天惯他，现在这个鬼样子还不是惯出来的。”

    说完把屁股从茶几上抬起，摔上卧室门走了。坐在沙发上的志明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如同一个局外人，但其实他的心里，真的想的是他爸说的祖上那几亩地，还在不在。

    客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志明爷爷的茶水凉下来，嘬一小口，吧唧了下嘴，叹了口气，

    “那就去找你算算吧，看看以后怎么办，该怎么办。”

    志明爷爷说的，是他的亲弟弟。家里排行既老二又算老三，因为刚生下来的时候有个双胞胎哥哥。但刚刚生下来两天就夭折了，祖奶奶又因为伤心，没记清楚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最后本着去世的兄弟留个位置，就排成老三了。

    志明爷爷和明明只有兄弟两，他却被叫。让小辈们好奇了好几年。在志明爷爷刚成年的时候，就跟上一个远房亲戚去南方闯荡了，走南闯北，跟了个川菜师傅，学了的一手好川菜，加上年轻有魄力敢创新，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名顶尖厨师，据说曾经被请去做过国宴，受到东欧的那些王子们的好评，还希望他去他们的国家，将川菜在遥远的西半球发扬光大。可对其不屑一顾，觉得那些洋人们吃不惯真正的川菜。就仗着自己年轻手艺好，准备在中国当个厨神。带着多年的积蓄回到西北开了个大酒店。由于手艺好，加上酒店的位置就在黄河边，生意好的顾不过来，用日进斗金形容绝不为过。

    就在在最风光的时候，谈了个大学生女朋友，人们都以为爱情事业双丰收，但其实之后发生事才是这辈子的起点。女朋友非常漂亮，但是家庭情况比较困难，因为在的饭店打工勤工俭学，被一眼相中，那时也是个俊朗的小伙子，软磨硬泡没多久两个人就在一起了。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把自己多年积蓄全给了女朋友，让她专心上大学，还贷款买了楼房，把女朋友一家接过来。就在一切朝着期望的谈婚论嫁，养儿育女的情况发展的时候，分手了。

    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志明的爷爷只听说那个大学生上了一个大老板的劳斯莱斯，连一句话都没有留。自此以后一蹶不振，酒不离口，天天烂醉在黄河边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变得疯疯癫癫，别说做菜了，吃个饭菜名都认不清，全忘了。大酒店的伙计趁火打劫，把酒店里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全卷跑了，的事业也就这么黄了。

    再到后来，有人听说那给开劳斯莱斯的大老板在黄河边找到了烂醉的。把一个皮箱旁边，说是替女大学生还的，连本带利只多不少。最后撂了一句话

    “你再怎么牛，也就是一个厨子，一辈子也就是给别人做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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