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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口谕下达之后,锦衣卫北镇抚司副千户高文彩立即带上手下,赶往礼部给事中府上抄家。
高文彩何许人也。
此人在北京城破时,激战崇文门,杀敌无数,最后举家自焚而死。
对崇祯来说,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肯杀李闯或是建奴的,都应该团结。
太祖在抗战中曾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
当然,团结别人是付出代价的。
在一群宫女太监锦衣卫山呼万岁声中,半小时不到,两袋金子被瓜分一空。
崇祯望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袋子,脸上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特种兵的豪爽与朱由检的吝啬纠结再起,让人痛不欲生。
尽管很伤心,现在还是要去拜谒太庙,毕竟皇帝责任重大。
在司礼监太监王承恩陪同下,崇祯伤心离开皇极殿,往永定门方向走去。
他们先是来到御马监,御马监太监总管名叫魏巧,人如其名,是个乖巧的主儿,早听说早朝发生的变故,知道崇祯正在气头上,不敢丝毫大意,连忙准备好拜谒太庙所需的马匹车辆,静候皇帝。
皇帝乘坐由八匹骏马拉乘的天子车驾走在前面,一百零八位擅长骑术的中官紧随其后,这样一只队伍浩浩荡荡朝太庙走去。
崇祯派发黄金的疯狂举动此刻已传遍紫禁城。
无数太监宫女锦衣卫自发涌向太庙,想要瞻仰皇帝陛下风采,希望成祖再次显灵赏些金子。
皇极殿附近,早已空无一人,当值的太监侍卫跑得没影。
空旷的广场上,远远望见几个人边走边说话。
“区区一个副千户,也让皇上亲自调遣!这高文彩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说话声音低沉阴鸷,话语之间,流露出深深的妒忌与恶毒。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堂上指挥乔可用。此人身形肥硕,身材与刚刚死去的礼部给事中向媲美。都说身宽体胖,可是这个胖子心胸还没有他身材那样宽广,目睹属下高文彩被崇祯派去抄家,他心中很是不爽。
乔可用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堂上指挥,级别与李若琏相同,不过看他一身富态,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
李若琏与此人相比,差距不啻云泥。
这位堂上指挥现在可是锦衣卫掌印都督骆养性的大红人。
此时此刻,骆养性就站在乔可用身前,皱紧眉头,满脸疑惑望向人群簇拥下渐渐远去的崇祯皇帝。
崇祯二年,骆养性承袭父职成为锦衣卫掌印大都督,正式成为东厂一把手,在他治理下,厂卫日趋荒废,不过骆养性腰包却是越来越鼓。毕竟明末中国已是商业社会,捞钱才是硬道理。
此刻都督正陷入沉思,完全不理会乔可用苍蝇似得嗡嗡声。
“都督,你自己算算,京城多久没抄家了!从前抄家也轮不到咱们,都是王承恩那阉人,现在是抄五品以上的家!手下弟兄们穷的叮当响!好不容易掉了块肥肉,凭啥给高文彩!”
“都督,姓高到底是谁的人,上个月家母八十大寿请他吃酒,他竟然不去,这种人如何就入了皇上法眼!”
“都督,我派点人跟去,就说是协助办案,迟了就捞不到银子了!”
千户乔可用忽然闭嘴,他看见都督睁开眼睛朝这边望来。
“你说完了吧?!”
乔可用茫然失措,不知如何回答。骆养性盯着他看了一忽儿,那种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元代青花瓷或是一条波斯犬,这让乔可用感觉很不舒服。
“咚!咚!”
骆养性伸手在乔可用肥厚混沌的脑门上敲了两下。
“皇上正在气头上,刚才杀了个人,你想让我去触这个霉头!你想害我!“
乔可用连忙摇头。
“紫禁城内的太监锦衣卫,都是向着皇上,多少耳目盯着咱们,你不要命了?”
“皇上手里的金子从哪儿来的?还有多少!藏在哪里?你都知道吗?”
乔可用哑口无言。
骆养性用鄙视的眼光打量这个手下:
“不过是抄个五品京官,你就眼红成这样?当年老子带头查抄魏忠贤!查抄黄金千两,又如何!”
乔可用脖子涨的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
“东林党们得势了,锦衣卫不行了,不过蚂蚱也是肉,咱们这些年就是指望锦衣卫活着,现在,”
骆养性目光汇聚成一点,落在乔可用身上。
“现在皇上要跟咱们抢食了!”
乔可用一直耷拉脑袋听骆养性训话,这时忽然抬起头,忐忑不安问道:
“都督,在下有一事不明,”
骆养性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说。”
乔可用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道,“朱由检这十多年一直被东林党玩弄掌中,就拿这任首辅陈演来说,此人对崇祯拿捏的十分妥帖,好久没见皇上对文官发火,为何今日?”
骆养性脸色忽然阴沉,叹息一声,抬头望向天空。
”大明要变天了,咱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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