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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张国维眉头紧皱,忧心忡忡道。
“是啊,皇上,这两天已经好多了,济南城中每天饿死的百姓,只有不到五十人了,”
户部尚书倪元璐神情喜悦,在户部兵部通力协作下,山东灾民开始大幅度减少,运送尸体出城的马车,也由二月间的每天十多辆,变成现在的每天三四辆了。
“诸位放心,朕驾崩后,”
崇祯皇帝喝下一口王承恩喂给他的高丽千年人参汤,对跪倒在厅内群臣道。
“朕驾崩后,太子朱聿键继承皇位,按照朕的思路,继续杀东林党,杀贪官,杀一切可杀之人,朕,”
底下群臣早已哭成一片。
高文彩,王承恩几个心腹忠臣自不必说。而对于在场大多数人来说,失去崇祯皇帝庇佑,他们会死的很惨。
崇祯十七年,短短一年时间,崇祯皇帝朱由检犯下的罪行可谓罄竹难书。
黄河以北的官僚集团几乎被皇帝赶尽杀绝,北直隶一带的晋商或被杀死,或被留作病毒实验,而对付辽东建奴,更是惨绝人寰,直接将他们活剥头皮。
朱由检四面树敌,却不能将任何一个对手彻底打败。
那么等到皇帝驾崩,跟随先皇的这些徒子徒孙们,会有怎样的下场,完全可以发挥想象。
大概率上,王承恩等人最后的结局,不是被东林党凌迟处死,就是被多尔衮活剥头皮。
至于被皇上寄予厚望的太子朱聿键,皇上病重期间,因为秦王朱常渭的叛国,朱聿键右翼完全暴露给对手,被十倍于己的流贼包围在淮南宿迁,弹尽粮绝,这次便是太祖显灵,怕也不能拯救朱家子孙了。
南京宏光朝军队,不仅见死不救,还给刘芳亮提供粮草军械,支持流贼与朱由检死磕,在马士英等人看来,流贼固然可恶,然暴君崇祯一日不除,他们便对不起老朱家在天之灵。
“朕死不了,你们嚎什么?朕只是偶染风寒,或者说是长期疲劳工作,濒临猝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歇息一下就好了,”
朱由检强忍住坐起,回头望向案头整齐摆放的铠甲,心中忽然涌起英雄迟暮美人白发的伤感。
想到自己死后,历史车轮该驶向何处,多尔衮何时南下?吴三桂还会投降建奴吗?大厦将倾,南明东林党人还会内斗不休吗?晋王李定国还能坚持多久。
“高文彩,锦衣卫百户到四川,多久了?”
高文彩连忙上前,跪倒在地。
“回皇上,燕啸军去了快一个月了,”
朱由检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道:“一个月了,该回来了,该回来了。”
崇祯十八年五月十一,朱由检病情恶化,双目近乎失明,自知命不久矣,遂下令诏朱聿键率军火速回到山东。
尽管病入膏肓,朱由检仍旧不忘杀人,坚持战斗到底。
“太医院所有参与倒卖药材的御医,全部送去唐山挖煤,直到累死,病死。”
说完这句话,朱由检便昏死过去,一直昏睡到次日午后,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叫醒皇上,说是燕啸军带着李定国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吴又可。
崇祯十八年五月十二日,颠簸月余的南镇抚百户燕啸军不辱使命,终于将安西将军李定国护送回到山东,来到崇祯皇帝面前。
病倒床榻的朱由检召集群臣,在知府官邸前厅,隆重迎接李定国一行。
当听到吴又可说他次来是为自己治病,朱由检立即开口问道。
“吴又可,你千里迢迢,舍身忘死,从神农架原始森林来到山东,来给朕治病?你说,朕该如何赏赐你?”
朱由检抬头望向站在眼前的吴又可,努力压抑住心头怒火,咬牙切齿道。
安西将军李定国神色自若,他抬头望向倚靠在床榻上的崇祯皇帝,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滑稽。
此时的李定国不过二十五岁,刚刚摆脱愤青状态,对这个操蛋世界才有一个模糊认识。
他千里迢迢来做朱由检身边做人质,已经准备好要与崇祯皇帝斗智斗勇。
没想到等他到了山东才发现,他的对手竟是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李定国对这位大明皇帝有着切骨仇恨,他生长于大西军中,耳濡目染,平时听到最多的就是皇帝如何荒淫无耻,残暴不仁,据说朱由检还喜欢生吃活人。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扯淡了。
此时崇祯皇帝急火攻心,阴阳失和,血脉逆流,营卫之气不留,魂不守魄,便是灵丹妙药,也不能救治。
通俗点说,就是用力过猛,长期熬夜,饮食不规律,心理压力过大,再加上老朱家的高血压糖尿病脑血栓心肌梗塞前列腺炎尿毒症肾结石胆囊炎肺炎咽炎以及说不出口的各种花柳病。
死神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扶朕起来!”
“皇上,可是,”王承恩欲言又止,
朱由检从床下掏出一把鲁格尔左轮手枪,像野兽似得怒吼。
“扶朕起来!”
王承恩无奈,搀扶着崇祯皇帝,迈着碎步,在行宫中来回走动,燕啸军,高文彩张国维等人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
周围群臣皆是崇祯皇帝心腹,他们都被朱由检拉上了这条贼船,皇帝驾崩,东林党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皇上不要动怒,太医说了,不能动怒,”
朱由检感觉头昏脑涨,仿佛高中时代第一次醉酒,仿佛大学时代女友的接吻。
“吴又可!皇上问你话呢!快回话!”
王承恩焦急催促,朱由检面色昏暗,缓缓抬起手,示意公公稍安勿躁。
大西皇帝写给朱由检的降表,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摆满人头的案几上,还没拆封。
崇祯皇帝自知命不久矣,对西南局势不感兴趣。
吴又可远远望皇上一眼,神情自然道:
“回皇上,治病救人,乃草民本分,谈不上是什么赏赐,。”
“本分?哈哈,”朱由检一把推开王承恩,强忍住坐起,昏昏沉沉望向李时珍的大徒弟。
“去年七月,你在沈阳,给辽民,甚至给建奴治病,还得到奴酋多尔衮嘉奖,这也是你的本分?”
吴又可镇定自若,脸上表情竟没有一丝变化。
“陛下将鼠疫病毒投放辽东,杀害辽民数十万,陛下能杀人,草民为何不能救人?再说,鞑子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病,有病就要治病,”
旁边高文彩将手指伸向刀鞘,正要拔出绣春刀,被朱由检斥退。
“说得好,原来大明也有圣母,朕且饶你,你说说,朕的病当如何治?”
崇祯十七年七月,盛京鼠疫猖獗,吴又可游历辽东,熬制汤药救治辽民。
消息传到朱由检耳中,皇上龙颜大怒,这才责令镇抚司全国通缉此人。
“皇上若想痊愈,从此不能再滥杀无辜,尤其不能迫害东林党人。”
朱由检红着眼睛,颤巍巍举起左轮手枪,瞄准吴又可。
“去年多尔衮要杀你,你觉得朕和多尔衮有何不同?”
群臣默然。
吴又可仍旧冷冷道:“以草民看来,皇上与多尔衮并无两样,多尔衮为防止鼠疫蔓延,可以吧活人烧死,陛下为大明中兴,也会把乡绅活活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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