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弹着破吉他的少年(2 / 2)  感染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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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吗?”他突然趴在桌上,抬头问道。

    “当然,那时你还是个离家出走,发誓要靠卖艺养活自己的流浪歌手。我每天下课路过桥下,你都在那里,弹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吉他,唱着完全走调的歌,一身衣服却是法国当季高定。当时我就想,这是哪家小少爷来体验生活吗?”

    说着说着,林圆轻轻笑出声,很是开怀,她自己都未察觉到。她的眸子闪亮得像是坠入了星辰,徐小年看入迷了。

    “我看你帽子里总是空空如也,每天路过都放100块钱进去,但你从不和我搭话,只是自顾自地弹唱着。第十天下雨了,你拦住我...”

    “我拦住你,问你,你每天都给我这么多钱,是要包养我吗?既然如此,那就把我捡回家吧。”徐小年接过话,轻声说道。

    “我当时很诧异,但外婆刚刚过世,我就想有一个人陪着也不错,便回答好。”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林圆,接着娓娓道来:“你打着一把蓝色的雨伞,分了我一半,把我捡了回去。人生中第一次除了妈妈,有人肯真心为我做饭。我们每天都黏在一起,既像久违重逢的挚友,又像是自出生起就在一起的家人。我多想人生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每天和你靠着背,你看书我弹吉他,晚上一起看电影,讨论着午饭吃什么。”

    “是啊,那段时光多好啊。不过第八天我来敲你的门,你就不见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结果半年后,你带着伤回来了。”

    徐小年突然捂住脸,抗议道:“别把我说得像一只流浪猫一样!”

    林圆笑得肚子疼,那些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回忆,本以为是少年少女互相打发寂寞的悲惨过往,现在说起来竟是这么搞笑。

    徐小年放下手,撑着头笑着,手指在泪痣处一点一点。隔壁还有两位富家小姐,二人频频侧目偷看他,还小声的讨论起来。

    “不是吧,这种风情的男人怎么就没让我遇见,我一定给他最好的一切。”

    “英子,待会一起去神社吧,求神明大人降下一段姻缘。”

    “好啊,那个女孩真幸运,好羡慕啊。”

    餐厅的女老板端着菜亲自送了上来,看起来有60岁了,满头银丝。这里的座位必须提前很久预约,每天只接待10位客人,老板会用心招待每一个客人。

    “徐先生,好久不见您来了,这是未婚妻吗,真是位优雅美丽的女性。”她跪坐在桌旁,声音很是慈爱,像是一个终于等到儿子归家的母亲。

    “山下夫人,有些时日不见了,今日麻烦您了。”徐小年面对她,多了好些尊敬,跪坐着低头弯腰。

    上山夫人侧身避开徐小年的礼节,从店员手里端过一碗一碗小份装的菜,规律的放置好了。这些五颜六色的小餐具,放置在木质的餐桌上,就像是熠熠生辉的宝石,精致而又温馨。

    上完菜之后,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林圆,说道:“小姐第一次来这里,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年轻的时候,有把漆金的白色玉兰花扇子,倒是适合您今天的打扮,我便自作主张为您添个风趣吧,还请小姐不要介怀。”

    林圆看了看徐小年,徐小年点点头,她正色道:“那就多谢山下夫人您了,我会好好珍藏的。”

    山下夫人亲自去内室里拿出一个紫檀的盒子,打开来放在桌上,确实是一把雅致的扇子,很有日本和风仕女的风趣。林圆当场就拿了出来,拿在手里细细观摩,徐小年叫了好几次让她好好吃饭,林圆都置之不理。最终徐小年火了,把扇子拿过来放进盒子里,还把盒子放在自己腿边,等林圆好好吃完饭才拿出来给她。

    午饭过后,徐小年带着她看了文森特·梵高的画展。林圆又看到了那幅《鸢尾花》,想起了陆阳那件白色的披风。

    “你知道鸢尾花代表什么吗?”徐小年问道。

    林圆拿着扇子轻轻扇风,想了想说道:“大家都说代表希望,毕竟它的生存力很顽强,我觉得有些道理。”

    徐小年摇摇头,他的手在空中虚虚地描绘着,眼神涣散:“所有颜色的鸢尾花都不纯粹,它们的花蕊处长着惊恐的纹路,就像《呐喊》那样的脸。精致的鸢尾花是人类真实的写照,虚伪好欲,人类不过是游离在人世的恶魔罢了。”

    林圆从他抬起的胳膊下钻进去,正面搂住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不含任何情欲或可怜,只是一个纯粹的拥抱。她想徐小年会懂的,他们一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徐小年呆愣了几秒,回过神来,抬起手轻轻地回抱着她。是啊,我们是世间最了解彼此的人,也是互相欺骗着对方的人。

    我们之间存在着无数谎言,一旦戳破,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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