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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门口,等候多时的兵部尚书张国维见皇上出来,匆忙向行礼。
“皇上,山西使者来了,报说流贼来了!人数有十万以上!”
“使者现在何处?”
张国维心急火燎道:“回皇上,使者在皇极殿,他已经受伤,太医给他包扎过了,”
朱由检微微一怔,心里叫声要遭,连忙往皇极殿赶去。
皇极殿上,山西使者遍体鳞伤,正拿手将蒸饼往嘴里塞,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
“皇上,周总兵血书。”
朱由检捧过血书,粗略看了一遍,周遇吉在信里哀求朱由检发兵救援山西,要钱要粮要人,朱由检看完,颤巍巍道:
“李自成攻打山·西了,山西不保了!”
面对十倍于己的顺军,周总兵压力倍增。
《明史》将这位总兵刻画成忠勇可嘉,为国捐躯的忠臣形象,不过在朱由检看来,周总兵行迹却是非常可疑,说的更直白一点,这些传闻怕只是传闻而已。
崇祯十七年春,顺军逼近宁武关,在此之前,顺军曾攻打代州,而驻守代州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周遇吉。
相比宁武关,代州地势险要,兵力粮草,守城器械,也更为完备,面对汹涌而来的顺军,周遇吉稍作抵抗,便向宁武关逃窜,将由通往京城的大道完全敞开,便于顺军通行。
这种保全实力的做法本无可厚非,倘李自成顺水推舟,由代州径直北上,往京师而去,宁武关便能存活,周总兵实力也能得到保存。
然而造化弄人,周总兵对顺军东征意图误判,实际上,闯王出关,只在解除宣大威胁,确保古都西安高枕无忧。
说的更直白一点,李自成打的是治安战,而不是这些墙头草军阀们所希望的灭国战。
根据后来各项史料印证,崇祯十七年顺军东征,初衷是为尽快击溃宣大镇,就地掠夺,以战养战,而不是要和大明王朝死磕,至于后来占据北·京,改朝换代,是李自成等人从未想过的事情。
所以,尽管忠臣周遇吉把通往北·京的大路让了出来,顺军却犹豫不决,宣大镇主力尚存,占据代州后,顺军没有继续东进,而是绕了个圈子回来攻打宁武关。
宁武关是周遇吉老巢,他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顺军欺人太甚,周总兵退无可退,只有在宁武关和流贼死磕了。
在朱由检眼中,周遇吉和那些见风使舵,首尾两端的东林党人并没什么本质区别,实际上,历史上被吹嘘得神乎其神的宁武关之战,前前后后也就只打了两天。
使者如此迫切,可知情势不妙。
这位周总兵的死是,朱由检自然是不关心的,若宁武关丢了,顺军长驱直入,兵临北京城下,那就好玩了。
崇祯末年的山·西,已然是宣大镇天下,军头们对朝廷号令阳奉阴违,京城对这些人也是鞭长莫及。各地军阀俨然已有割据之趋势。
所以不如趁此机会掺和一脚,将自己势力深入山西。
必须让顺军在宁武关前伤亡惨重,即便不能彻底赶走流贼,以后山·西,宣大那些军阀们投降时,也不会那样毫无顾忌,至少会考虑下崇祯皇帝会不会找他们算账。
所以钱是没有的,援军勉强能凑合点。
安排使者歇息,皇上派人召集勤王朱聿键入宫。
秦王接到圣旨后便立即召集乡勇,北上勤王,幸好有富户愿意支持这位潜力无限的唐王,短短十天,他便凑够了一千人马,他能做到的,这就是极限了,至于铠甲兵器,那就只有到京师再说吧。
“听锦衣卫说,你每日思量为国效忠,灭闯逆,杀建奴,夜夜失眠,常常夜里引吭高歌闻鸡起舞,有这回事吗?”
朱聿键早听闻锦衣卫刺探情报天下一绝,没想到连自己半夜梦游也能被番子们发觉,而且还特么练剑?
扫灭建奴,剿杀李闯,辅助皇上中兴大明,乃是他梦寐以求之事,大明每况愈下,朱聿键心急如焚,失眠梦游已成为常态。
“流贼打山·西了,周遇吉问朕要钱,钱是没有的,人嘛,朕决定派你去。”
朱聿键浑浊的眼眸中浮出一抹亮色,落魄藩王脸上很少能看到笑意了。
“如何,不敢去?”
听见皇上发问,连忙道:“臣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放心,你死不了!”
只要宁武关一战,能给李自成更大的伤亡,宣大三镇就不会像历史那样投降那么早,那么彻底。如此便有充足时间练兵种田,继续他的鼠疫实验,让八旗劲旅与大鼠疫来一次亲密接触。
“好,朕加封你为山·西总督,调拨各地陆续进京的藩王军,共三千人,由你全权指挥,三日之后,增援山·西,大军粮草,随后即到!“
“大明存亡,在此一举,若你能守住山·西,朕的这个位置,早晚都是你的了!”
朱聿键诚惶诚恐,连忙叩头。
“臣罪该万死,绝无此意!“
“罢了,朕不过说说罢了,起来吧!”
皇上将兵权交由自己,可见对自己的信任,不过在这种敏感时期,说什么储君太子确实不应该。
“你回去准备吧!”
朱聿键缓缓起身,双手抱拳,大声道:“臣一息尚存,绝不让流贼踏过宁武关半步!”
崇祯十七年正月二十,秦王率一千大军,沿路招募流民,出京师向西,浩浩荡荡朝西赶去。
承天门城头,望着大队人马腾起的烟尘,崇祯皇帝心头恍惚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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