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章 脱险(2 / 2)  崇祯有把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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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止住话头,转身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明养士三百年,养了群白眼狼,东林党今日要刺杀朕!诸位答应吗!“

    “不答应!!”

    ”好!!大丈夫马革裹尸,随朕与叛军决一死战!”

    辽东,盛京。

    规划严整的井字街道四通八达,富有规则感的建筑渲染出压抑的氛围。

    盛京城的整体构造,将中国古代天圆地方等级差异的理念发挥到了极致。

    而这,正符合它的主人——努尔哈赤或是皇太极的审美趣味。

    在这个从奴隶部族制向封建制度过渡的政权之中,无论对汉人包衣亦或是普通旗丁来说,服从乃是唯一要务,

    盛京被称之为盛京,还只是二十年前的事情,这座新城,现在却已显得老气横秋,了无生气。

    倒不是说这座城经济凋敝,物质匮乏,恰恰相反,这是辽东最繁华的城。盛京城中,商铺林立,人口繁密,朝鲜的高丽参,倭国的粳米,苏杭的丝绸茶叶,都能在这里买到。

    事实上,即便是与千里之外的明国京师相比,清国都城也不遑多让。

    所谓了无生气指的是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确切说来是一个个拖着猪尾巴鞭的汉人包衣。

    用行尸走肉来形容辽东汉人显然过于意识形态化,不过确也能提供一种思考的角度。

    顾炎武所谓“亡国亡天下”的辩论,在辽东得到了最生动的诠释。

    建奴占据辽东后,强迫幸存辽民剃发易服,行蛮夷之礼,辽民对剃发易服反抗虽没有后世江南那般激烈,却也因此死了不少人。

    所幸辽东经过建奴蹂·躏,汉民十不存一,活下来的大都成了恭顺可靠的包衣奴才。

    而其中的佼佼者,便被皇太极由辽东各地迁往盛京,由此诞生了后世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如南京曹家,北京佟家。

    一部盛京发展史,也是一部奴才成长史。

    盛京起初并不称为盛京,而叫沈阳。萨尔浒之战,明军大败。努尔哈赤占据沈阳后,忙于扩张势力,没有进行扩建,仅在城内靠着镇边门依照女真族建筑模式建设一个简单的“居住之宫”。

    建奴对沈阳城墙的再次修建,是在皇太极继承汗位后。

    天聪元年至天聪五年,皇太极在原来城墙的基础上建设新城,将城墙加厚、加高、加固,将明朝的四门改为八门,八旗军各守一门,城市通道由明时的十字街变为井字街。

    由此,盛京颇具规模,成为清国名副其实的政治经济重心。

    到顺治元年,盛京城内人口约有三十万,除八旗战甲,辅兵外,主要包括汉人尼堪,工匠。

    在这些汉人包衣看来,民族大义,国家存亡是不需要考虑的,生于乱世之中,只要有口饭吃,便谢天谢地。如果再能得到主子赏识,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顺治元年,正月十五。

    辽东一带的上元节,历来都是极热闹的节日,盛京当然也不例外,早在洪武年间,每年元宵节,都会有艺人从京师赶来沈阳悬挂碗灯,好不热闹。

    然今年的盛京,气候格外寒冷,开春已经好几天,斗大的日头照在街面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上元节这日,寒风呼啸,往日繁华的盛京,反倒冷清了许多,只有穿着臃肿的孩童偶然出来,嬉戏打闹。

    和大人们一样,这些孩子后脑勺上都留着条细细的金钱鼠尾辫,而他们的父母,多是些刚刚抬旗的包衣奴才。

    城东一家卖糖葫芦竹蜻蜓的小摊旁,曹忠清给儿子买了只糖葫芦,虎头虎脑的小家伙迫不及待咬了口,酸的牙齿打战,连忙把剩下的糖葫芦塞到他爹嘴里。

    曹忠清轻轻咬了口,裹了糖的李子又酸又甜,冷的他只打哆嗦。

    给钱的时候,曹忠清望见卖糖葫芦的老头只裹着件单衣,站在路边瑟瑟发抖,包衣奴才犹豫了片刻,多塞给他两文钱。

    “爷,你心真好,大汗要打明国了,您跟着去了一定发大财,一定发大财!”

    曹忠清瞅老头一眼,没有搭话,拽着儿子就往回走。街道上行人稀疏,寒风卷起沙土打在脸上,曹忠清往东南边看了眼,发现就连把守城门的巴牙剌也躲在门洞里。

    父子两人走过半里路,不时有身材矮壮的清军战甲从身边走过,曹忠清都要停下脚步,向对方微微点头,同时把儿子朝自己旁边拉近一点。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父子两人拐进一条破落的小巷,来到一座略显陈旧的四合院前门。

    曹忠清来到四合院门外,伫立片刻,环顾四周,望见邻居塔科多醉意阑珊,嘴角还留有女人的胭脂。

    塔科多是正白旗一名辅兵,年龄不过二十,曹忠清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招呼,邻居脚步踉跄的走进院门。

    曹忠清知道他是刚逛窑子回来,不由为他捏了把汗。

    “三娘,开门!”

    很快的,院内传来窸窣声响,接着是木门转动的吱呀声,随着院门打开,一个身材干瘦,脸色苍白的女人出现在曹忠清面前。

    “爷,回来了?我这就去下汤圆,”

    曹忠清转身将院门关上,从身上掏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女人。

    “给拴住买的,吃不完,给你吃,”

    那女人接过糖葫芦,干瘦的脸庞上挤出一抹笑意。

    曹忠清进屋坐定,这时三娘已经去厨房煮汤圆,曹拴柱骑着竹马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玩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孩子连忙放下竹马,跑进屋子,坐在曹忠清腿上,撒娇道。

    “爹,咱啥时候回盖州啊,俺想俺娘了,”

    曹拴柱隐约记得往年元宵节,他娘带着他去看烟花的画面,娘亲的模样已经非常模糊,不过那晚的烟火,孩子却记得清清楚楚。

    “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去见你娘了,”

    曹拴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又跑到院子里玩耍,曹忠清望着儿子的背影,脸上露出淡淡的苦笑。

    上元节本是阖家团圆时候,然曹忠清的妻子却已不在,她在两年前因病死去,留下父子两人相依为命。

    曹忠清去年刚抬了旗,他现在是正白旗旗下战甲,拥有三个包衣奴才,两名男丁,一名女丁,其中两个男丁还是青壮劳力,供他驱使。

    前些时日,辅政王下令加固盛京北门,曹忠清便派出了两个男丁去城下筑基,每人每日八十文钱,除去两人吃食,曹忠清每天能赚到一百文。

    “三娘,给大牛子,二牛子留点汤圆,他们回来了再吃,”

    曹忠清望着半空燃放的烟花,知道那是盛京汗王宫正在庆贺中元节,他举起酒杯,一连饮下好几杯烈酒,想起当年妻子杨氏惨死的场景,一行热泪就洒了下来。

    “拴柱,莫要乱跑,快回来吃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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