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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直到现在,才知道传说中专门用在大逆不道之人身上的“寸磔之刑”是一种什么样的酷刑,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这究竟会有多痛。
“呕……”终于,有人被过于血腥残忍的场面给刺激得吐了出来。
这一吐,引起了连锁反应,立刻有更多人跟着吐了起来。
除了有人开始呕吐外,更多的百姓则是满脸恐慌地转身离开,不敢再看下去,这“寸磔之刑”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过多久,原本挤满刑场的围观百姓很快就走散一空,只留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在那里驻足观看。
在这当中,有一个蒙着脸的男人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看到谢家等人无比痛苦的表情以及听到他们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声时,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一种无比畅快的喜悦之情。
站在他身边的一共有五个人,虽然全都一身布衣,但眼睛却十分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右手始终搭在腰间,脸上更是隐隐流露出一种杀伐之气。
其中领头那个壮汉,正是曾经当过池非的护卫长,如今已经由百户晋升为千户的张武。
而那个被他们围在中间蒙着脸的男人,正是曾经当过胡人大王子阿罗布军师的颜氏一族仅存者颜北清。
张武之所以会出现在刑场,是受大帅宁志远之命,带颜北清来观看谢家行刑的过程。
除了他们以外,实际上整个刑场早就布下了数千伏兵,其中甚至还有五百个神机营的火枪兵在严阵以待。
宁志远特意在刑场这边布下天罗地网,是为了防止有人想趁乱营救谢家等人。
结果并没有人跳出来这样做,这让原本想杀敌立功的张武等人有些失望。
望着兴奋莫明地观看谢家行刑的颜北清,张武冷哼一声不再管他。
这个人的家族被谢家和赵家给灭族了,而且脸也被烧得不成人样,无亲无故孤身一人,怪不得要不择手段地去为家人报仇雪恨。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去投靠胡人,还为胡人出谋划策做尽坏事,这是最让张武无法接受的地方。
张武本身就是西北本地人,对于胡人的憎恨,就如同所有西北人一样,是深入骨髓的。
如果不是大帅的命令,他还真不想带这个人过来。
天黑之后,观看完整个行刑过程的颜北清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张武离开了刑场,重新回到了囚禁他的地方。
大仇已报,他现在已经无所牵挂。
等他回到囚禁的地方时,颜北清看到桌上已经摆着一桌上好的酒席,全是来自狮子楼的好酒好菜。
颜北清知道,这是他最后一顿饭了。
宁家是不会让他活下来的。
不仅是因为他曾经投靠过胡人,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
不过宁家还算厚道,特意给他上了这么好的断头饭,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颜北清笑了笑,然后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等他吃完后,一个男人用托盘端着一杯酒走了进来。
“宁公让我转告于你,你的心愿他会帮你达成的。
颜家一定会得到平反,还以清白。
你可以安心走了。”
“谢宁公大义,颜北清感激不尽。尘事已了,清去矣。”说完,颜北清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过了一会,在确定颜北清已经毒发身亡后,那个男人这才离开房间。
……………………
得知颜北清已经服毒自尽后,宁志远不禁有些感慨道:“此人确实是个人才,可惜了。”
池非忍不住问:“岳父,此等人才,为何您不留为己用?反正除了我们以外,并没有知道他的身份。”
宁志远摇了摇头说:“如果换作以前西北刚立、万事待兴之时,我并不介意收留像颜北清这样足智多谋、心狠手辣的毒士。
像颜北清这种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上位者一旦用起来,一定会难以割弃。
因为他能够为上位者解决很多不能放在明面上的阴暗之事,就如同赵焞丰所建立的缉事府一样。
然今时不同往日,宁家今后要走的是王道而不是霸道,因此我不能再留这种毫无底线的人在身边做事,以免养虎为患。
更何况,我身边早就有你和老章这样的辅国之才相助,难道还缺他一个颜北清吗?”
池非苦笑道:“岳父您真是太高看小婿了。要说章老先生有辅国之才我没意见,但小婿哪有这么厚的脸皮敢认下这个称谓。”
宁志远笑道:“你和老章走的是不同的路子,老章精于谋略,洞悉人心,是个真正的谋臣。
而你心思巧妙,脑子灵活,善于改革旧政,推陈出新,走的是政改之路。
你们二人,都是我的左傍右臂,缺一不可。”
说到这里,宁志远忽然表情一改,变得无比郑重起来,他看着小女婿正容道:“阿真,你应该听过权欲熏心这句话才对。
不久之后,我将带领宁家坐上那张椅子执掌天下。
但我宁志远自问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有可能会被权欲蒙闭双眼而肆意妄为,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一代昏君或暴君。
如果因为我的错政乱政,而导致天下百姓深受其害的话,那我宁志远就算到了下面也无颜面对宁家的列祖列宗。
阿真,我不怕老实告诉你,对于登基之事,我心里其实一直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我怕背不起这个天下,更背不起亿万汉人的身家性命。
所以,假如我以后犯了浑,真就颁布了一些祸国殃民的政令,你一定要劝住我,别让我再犯浑下去。
我相信,就算我听不进别人的话,但你的话我一定能听得进去。”
望着岳父眼中充满信任和期盼的眼神,池非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阵暖意。
仔细想了一下后,池非回答道:“小婿以前听说过一句话,叫心存敬畏,方能行有所止。
意思是只有心中存了敬畏的人,才能有如履薄冰的谨慎态度,在行为上有所禁止。
岳父您无疑正是这样的人。
我相信,只有保持这种想法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一代明君。
另外我还听说过另一句话,叫人闲则生事,人忙则无事。
在我看来,历史上很多帝皇,就是因为太闲了,再加上本身欲壑难填,才会逐渐变成昏君暴君的。
岳父,您不是说过想要把这天下变成一个人人都能吃饱饭的盛世吗?
这个目标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无比困难。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点,不管他是皇帝还是圣人。
假若岳父您真的有此雄心,那我们以后要做的事就会有很多很多,多到您根本没那闲功夫去当什么昏君暴君。”
宁志远听完,脸上露出了十分舒畅的笑容,“你说得对,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没功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走,我们出去看看。”
望着满怀信心的岳父,池非笑而不语。
当两人走出书房时,却发现苏子航正一脸喜气地在外面等着。
一看到宁志远出来,他立刻跑过来跪下大声汇报道:“大帅,好消息。远征军大获全胜,不仅成功拿下了江口府,还一路杀进了胡人所占据的南方地区,一口气连取四城。
这还不止,大军还从胡人那里缴获了大量牛羊牲畜。
如今这几十万牲畜正被士兵从南方赶过来,大概两个月后就到新京。”
“好,好,果然是个好消息!这下我们有足够粮食供养江南百姓了,太好了!”宁志远大喜之下,发须俱动、红光满面。
有了这批牲口,至少可以保证在秋收之前,百姓不会有人因为缺粮而活活饿死了。
站在一边的池非也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他对远征军的战力充满信心,但打仗这种事哪有必胜的道理,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如今听到前线传来捷报,池非终于可以放心了。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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